互联网转型档案 | 姚劲波：四十有惑

编者按：

时代浪潮，浩浩荡荡。

互联网造就了一批才子大佬，他们或者实现上市梦，在股价起伏中体味人生哀乐；或者锒铛入狱，徘徊几年，重出江湖，放下过天地却未放下梦想。

2018年，他们站在区块链浪潮前，有过犹豫、踟蹰、辗转反侧，也终于豁达，放手一搏。商人逐利的本性，让他们转型投入新浪潮。时代区块链Times剖析了这些商人的故事，试图展示一个真实的“互联网跨区块链”档案。

1999年，新世纪即将到来。

千禧的氛围越来越浓，每个人都异常的期待与兴奋，因为这是一生仅此一次跨越千年的机会。但在当时，没有人知道，人类还将迈入一个超越空间维度的新纪元，互联网时代。

大洋彼岸，硅谷的互联网浪潮正在兴起，微软、雅虎、搜狐、谷歌，一个个崛起的互联网公司，不断创造新的市值纪录。而在中国，马云刚用50万元成立了阿里巴巴，日后全球最大的华人门户新浪刚刚成立。这一年，丁磊将网易从搜索引擎变成门户，海归李彦宏带着梦想回来创立了百度。这一年，腾讯发布了第一个及时通讯软件OICQ。

“滴滴滴~滴滴滴~当头像开始闪烁，肾上腺素会给你带来前所未有的体验，神奇、紧张、欣喜、乃至额头出汗。”一个简单的“你好”就能让电脑一头的年轻人激动的睁大双眼，用两根食指搜摸着键盘仔细而认真地按出回复N-I H-A-O Crtl+回车。

第一代OICQ好友列表、聊天页面图片

无数年轻人为互联网着迷。

一个湖南小伙大学毕业，在青岛的一家银行做技术员，二线城市朝九晚五的生活，并不能容纳他的梦想。

2000年，他只身北上，到达北京第一件事就是租房子。

有个中介收了他1000元中介费，带他看了一套房子之后，再也不理他。他找到中介要求退钱，对方“哗啦”一声，撕碎了收据。

那个瞬间，屈辱感占据了他的脑海。他决定用互联网改变生活。

在厮杀中，他残暴血腥，兼并了对手；在迷茫时，他深藏不露，等待下一个浪潮来临。他精明、世故、逐利，经历两代互联网浪潮后，面对业绩的低迷困局，他走到了区块链的路口，握着他四十不惑的解药。

他，就是58同城CEO，姚劲波。

01

域名起家，人生中第一个100万

2000年，姚劲波倒腾域名，赚到人生中第一个100万。

这一年姚劲波创办了易域网，他迎来了职业生涯第一个高潮，这个网站一跃成为国内最大的域名交易及增值服务网站。

精明的他选择离开，当年9月，把网站卖给了万网，后者是当时国内最大的企业网络应用服务商。此后他投身万网，从产品经理一路做到营销副总裁。

姚劲波以退为进，在蛰伏的那些年，他拥有了更大的野心。

在互联网的世界里，抄袭是第一步，他决定复制美国分类信息网站Craigslist.org，在北京创办了58同城，主打生活服务。

这几年他结交了一批从事互联网生意的高人，2005年，蔡文胜给他投了几百万。

在很长的时间里，人们对这个网站的印象只停留在杨幂的那一声“这是一个神奇的网站”。

姚劲波自认为不是一个合格的创业者：“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不是对的，不确定能力是否跟得上公司的发展，所以我只做我擅长的事情，比如说产品和技术。”

这几百万实在不经花。

互联网获客成本特别高，随便找一个三线明星，代言费就是500万起，在公共交通进行广告投放，动辄1000万。

2007年次贷危机席卷全球，风投机构也缺钱，58同城融钱不顺。

一次，姚劲波给500多位员工发完工资，账上只剩下8000多元。每当公司没钱给员工发工资，姚劲波就会卖几个域名，筹钱维持公司运营。

撑到2009年圣诞节，几个公司骨干员工决定离职，姚劲波劝不住，无力的他，在公司旁的咖啡厅哭了一个下午。

为了救活公司，他甚至短暂放弃过互联网业务，做过线下杂志，最艰难的时候，他读了无数遍稻盛和夫的《活法》。

“你应该如何活？你应该追求事物本身，而不是事物给你带来的其他东西。如果我们把注意力放到所做的事情上，而不是个人的成就地位等身外之物，坚持和成功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稻盛和夫写道。

姚劲波努力了多年，可是事业徘徊在破产边缘，他欠一场东风。

阴影中的姚劲波

02

双雄大战

2010年是中国互联网的一个转折点。团购的春天来了。

美团拉手等1000多家团购网站的战争，从2010年开始兴起，与团购相关的生活服务类网站也开始活跃。

精明的姚劲波，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瞄准了团购的大势。

他放弃了线下策略，回归互联网，并且在2010年12月获得6000万美金融资。赶集网也毫不示弱，2011年开春，获得今日资本和红杉7000万美元的融资。双方将大量的资本用于广告投放，为了争取更多的用户和流量。

姚劲波力不从心。

2011年，58遭遇了上市前最大亏损，营收4153万美元，亏损8340万美元，其中广告费就花了6800万美金，这个数字超过了其他所有年份广告费投放的花费总额。

为了流量，姚劲波从赶集网挖来了流量人才陈小华。

这在业内是一个颇为不齿的故事，据传姚劲波常常去竞争对手赶集网楼下等陈小华，软磨硬泡，给陈小华许诺了很多利益目标，并用“放权”的说辞打动他。

此外，姚劲波从红孩子挖来了人力资源负责人段东，从百度挖来产品高手张川李健，从中信医药挖来财务高手周浩。

这个成熟的商人，不仅在挖人方面毫不手软，在人前也不惜让自己变得“油腻”，性格内向的他参与了《非你莫属》的录制。

姚劲波发现节目并没有自己太多的镜头，于是在家里琢磨每期节目，常常问朋友，观众喜欢看什么，导演会留下什么。硬生生把自己从一个内向的产品经理，转变成口若悬河甚至有些油腻的CEO。

在剥削员工方面，姚劲波毫不手软。

互联网圈有名的“996”机制，便出自姚劲波之手，他规定员工每天工作9小时，一周工作六天，这一制度很快成为北京互联网公司的标配。

58同城的敌人不仅是赶集网，还有各个细分市场崛起的O2O创业者。

为了在O2O领域进行防守，58同城成立了子公司58到家。同时主导了多次投资并购，收购了驾考平台驾校一点通，房产信息平台安居客，入股家装O2O公司土巴兔。

期间，赶集网的广告预算从三个亿暴涨到15个亿，而且盈利遥遥无期。

姚劲波野心不减，他给杨浩涌发了一条短信：人生苦短，咱们聊聊。精明的他试图用感情牌打动对方。

杨浩涌一开始是拒绝的。姚劲波软硬兼施，没有放弃，一直磨到2015年4月，北京三里屯威斯汀酒店，两个人开始了一场22个小时的艰难谈判。

最终，五八和赶集宣布合并。58同城以现金加股票的方式，获得赶集网43.2%的股份，其中包含3400万份普通股，即4.122亿美元现金。

姚劲波完成一统天下的大局，这期间还顺便在纽交所敲了两次钟。一是2010年和朋友创办的学大教育登陆美股，二是2013年58同城登陆纽交所。

能屈能伸，能动情也会残忍。姚劲波俨然人生赢家，他的目光从生活服务扩向了整个市场，58同城开始了大手笔的收购和业务扩展。

他的目光首先瞄准金融市场，2015年正值互联网金融兴起，58同城推出了金融理财品牌五八钱柜，同时与民生银行，哈尔滨银行等达成战略合作。同年，58同城并购了招聘网站中华英才网，冠名中甲联赛。58同城在国内也开始了一系列资本运作。向新三板挂牌的互联网公司莱富特佰增资1亿元人民币，成为控股股东。

姚劲波是个异常精明的人。2013年，他参与《赢在中国》节目录制，和汪小菲等人同框，其中有一个环节：嘉宾发起任务，需要其他嘉宾调动自己的资源在24小时内协助完成。

当其他嘉宾还在作秀时，姚劲波满脑子是流量和价值。他发起任务，让在场嘉宾号召所在公司的员工在24小时疯狂下载58同城的APP，甚至设立了KPI，不到次数就不达标。

互联网成就了姚劲波，如今互联网红利已经过去，他需要下一个目标。

03

行走区块链江湖

后互联网时代，姚劲波焦虑吗？

经过13年的成长，58同城成为一个典型的web2.0应用，其主要的盈利渠道在于商家付费会员广告销售以及搜索引擎联合推广，其中商家付费占据主要部分。

商业模式落后，没有新业务拓展，58同城的股价自今年5月以来，一路走低。

姚劲波四十不惑，58同城的发展遇到了瓶颈。

这名学生时代的“天才”，曾经在采访时表示，自己平时从来不学习，每次考试的时候，正确答案都在闪光。

“学霸”从来都是不学习的，镜头前，他的笑容虚伪又真实。创业近20年的时间里，姚劲波似乎不断追随着发光的答案。

2017年，区块链这个名词开始在国内媒体频繁出现，百度、腾讯、阿里、360、小米、迅雷，一系列互联网公司以各种方式涉足区块链。

今年春天，快播创始人王欣出狱，姚劲波、李学凌、何小鹏等人给这位老友接了风。王欣风风火火地进入区块链领域，于2018年2月26日成立深圳市云歌人工智能技术有限公司，注册资本500万元，王欣持股91.5%，法人是王欣妻子彭鹏，此外，小鹏汽车创始人何小鹏，以及戴科英、吴铭、宋歌和王羽均持有这家公司的股份。其中，戴科英是姚劲波的妻子。天眼查企业简介显示，云歌人工智能获得IDG和BAI领投的超过三千万美元的天使投资。

除了让妻子入股王欣的公司，姚劲波自己也跃跃欲试。

“因为区块链是去中心化的，理论上可以建立一个不可篡改的，包含所有人的人才列你什么时候参加工作，什么时候离职，老板的评价是怎样的都可以存在这个链上，那时候人们就不需要简历了，老板也不需要打电话发短信去验证了，这是人才区块链。”姚劲波滔滔不绝地谈论着对落地应用的期待。

他善于画饼，给大众列举了这些天马行空的幻想，但实际操作中，他选择了对技术要求最低、离钱最近的区块链游戏。

58同城最先推出的是区块链服务平台58BaaS，以及区块链游戏神奇江湖。姚劲波押注了。

04

下一个筹码：游戏

从第一个现象级区块链游戏——以太坊加密猫开始，区块链游戏就被看成是一场资本博弈。

互联网公司蜂拥而至，一系列区块链游戏涌现：百度莱茨狗、小米加密兔、360区块猫、暴风数字玫瑰……2018年的区块链游戏产业，就像12年前的网络游戏，以及几年前的手机游戏，蕴含着巨大的未知价值。

这一次，精明的姚劲波似乎押错注了。

时代区块链Times调查发现，58同城推出的神奇江湖，和区块链并没有太多关系，是一个披着区块链游戏外衣的拉客软件。

小程序中表示“为了保证元宝的价值，江湖产生的元宝总量有限，后期元宝的产量会减少，侠客获得元宝的难度也会增大。”

乍一看，这似乎是和比特币等数字加密货币类似的通缩型设计，但问题在于，58同城并没有说明所谓的“总量有限”究竟是多少量。如果未来无限增发，元宝价值何在？

在小程序中，唯一体现“区块链”色彩的是“我的”页面下的“区块链信息”。时代区块链Times调查发现，究竟用了多少区块链技术？以如何实现信息和资产上链？58同城并未给用户提供信息。

业内人士称，姚劲波选择这一战场，无非出于3个原因：

一，游戏是离钱最近、最易变现的产业。游戏市场是近年来全球增长速度最快的市场之一，据悉，每年游戏市场产生的价值超过一百亿美金。

二，区块链游戏对区块链技术要求不高。无论是传统的网页游戏，还是大型的在线网络游戏，目前都没有深入使用区块链技术，大多数游戏公司只是将特定信息记录在区块链上，比如游戏的道具或者货币。

根据目前的技术来看，只有5%-10%的业务流程是发生在区块链上的，大部分的图形和数据还是存储在传统服务器上。

三，监管高压下，游戏领域相对安全合法。

去年国家的9.4政策出台，任何所谓的代币融资交易平台不得从事法定货币与代币、“虚拟货币”相互之间的兑换业务，不得买卖或作为中央对手方买卖代币或“虚拟货币”，不得为代币或“虚拟货币”提供定价、信息中介等服务。

上述从业者告诉时代区块链Times：

区块链游戏是否会被视为存在“买卖或作为中央对手方买卖代币”行为，还得视监管力度而定，目前尚处于政策空白期。这也是游戏公司和币圈公司前期布局的机会。

互联网时代，姚劲波的对手是欲望；

移动互联网时代，他的对手是赶集网和一众O2O平台；

区块链时代，他的对手是一线互联网公司。

精明多年的他，手里并没有一手好牌。

今年4月，腾讯区块链发布第一款区块链游戏《一起来捉妖》。

百度推出了区块链游戏《莱茨狗》。最近上线了区块链产品“度宇宙”，包含“区块链游戏”、“独一无二性”、“星际穿越”、“解密未知”等众多元素。

网易在“网易招财猫”项目无疾而终后，再度推出了“网易星球”。不久前，在经过半年内测后，网易星球正式开启公测。

小米推出区块链宠物养成游戏《加密兔》。

360推出了领取“区块猫”的活动。据了解，“区块猫”是基于区块链技术下的虚拟猫，首批限量5万只。

迅雷链克也不示弱，其开发的区块链游戏已经达到数十款：玩客猴、链克狐、链克熊、玩客龙、战神风云、功夫链克、链克熊猫等。

姚劲波一直都活在危机感中，他曾经感叹：“我天生就有忧虑感和危机感，过去做的所有事情的目的都是自己养活自己。”

他的忧虑感和危机感，并没有拯救他，而身后的区块链战役刚刚打响，用概念糊弄大众的把戏，不知可以玩到何时？

    撰文：孙小逊   编辑：Iron rabbit